神 农 林 海

文/熊宗荣

苦竹成林杉蔽空，龙盘虎踞势豪雄。

登临方知群山小，此是华中第一峰。

这是1942年湖北房县县长贾文治率考察队登至神龙架主峰神农顶时，在一颗古树上留下的诗句。

神龙架，位于大巴山脉与武当山脉之间的鄂西川东一带，地处长江以北，汉水之阴。这里相传是中华始祖炎帝神农常年活动的地方。神农氏一生的丰功伟绩是创始农耕，教民稼穑，研究医药，为民疗疾。据说，他在这一带踏遍青山，品尝百草，研究药性。因这里山势险峻，神农曾砍倒大树，搭架而上，在悬崖绝壁上采得珍贵药草，救治百姓，"神农架"由此得名。

神农顶是神农架巍巍群山的主峰，海拔3105米，号称"华中巨人"。登上山巅，极目远眺，眼前群峰叠峙，气势磅礴，茫茫林海，浩瀚无边。鄂西川东绵绵群山尽收眼底，巨幅画卷呈现眼前。

我们一行多数都不年轻，因而没有攀登神农主峰。但一路听着导游小姐的介绍，已经领略到了神农顶的壮观与神奇。

汽车在神农主峰下行驶，看到漫山遍野都是一簇簇枯萎的芦苇。我问："这山上怎么这么多的芦苇啊？"

导游小姐笑了："那不是芦苇，是箭竹。你要是早几年来，这里大片大片的原始箭竹林，有一千多公顷，黄枝绿叶，好一片浩瀚的竹海。"

"怎么都死了呢？多可惜啊！"我叹息着。

"没有死，这是休眠。神农架的箭竹生长60年一个周期。箭竹长到60年后，便开花结籽，逐渐枯萎，进入休眠期。但箭竹的根部仍然活着，过三至五年后，又陆续长出新竹。这里的箭竹已经休眠三年多了，倘若你们过两年再来，这里又是一片竹山竹海呢！"

我又问："箭竹是大熊猫爱吃的食物，这里会不会有大熊猫啊？"

导游说："当地农民过去曾多次发现竹林中有一种白底黑花的熊，称为'花熊'。这种'花熊'是否就是大熊猫，科学家正在进一步考证。可能是神农架的箭竹休眠时期，大熊猫找不到食物，便迁移到别的地方去了吧。"

 

说话间，汽车爬到了山腰。神农架虽是莽莽大山，但上山的公路却修得很好，清一色的柏油路 ，而且比较平缓。山下的森林以松树为主，另外还有密集的杂灌木。到了山腰，基本上是杉树林。一棵棵粗壮欣长的杉树，碧绿苍翠，昂首凌空。远看，类似欧洲的"黑森林"。到了山顶，杉树相对稀疏，树大枝散。有些杉树还有被冰雪摧躏和遭电击雷劈的痕迹，但更显得苍劲挺拔，傲指苍穹。

导游介绍说："神农架海拔1000米以上的地方，大都生长着成片的巴山冷杉。巴山冷杉耐寒力强，木质坚硬，生长缓慢，我们看到的这些巴山冷杉，树龄大多在百年以上。"

"风景垭到了！"在前面引路的神农架林区政协赖主席走下车，向大家打着招呼。到风景垭要登一百多级台阶，神农架很少见到水泥建筑，这里的台阶全由木板铺成，木板台阶上面布有铁丝网，以防冰霜季节游人滑倒。

风景垭是两座山之间的一道山口，山口前面是一道悬崖，悬崖的边沿上有一道杉木栏杆，栏杆旁的一方巨石上是"风景垭"三个刚劲大字。风景垭被称为"神农架第一景"，并有"进山不登风景垭，等于没来神农架"之说。这里海拔2960米，站在山口，只觉秋风飒飒，清新怡人。抬头看天，一片纯蓝，净如水洗。山下是壮观的云海，起伏的群山。群山在云海间偶露头角，恰似大海礁岛。莽莽苍苍的冷杉树林则在云山雾海里朦朦胧胧，时隐时现。

 

置身风景垭，远望林海茫茫，碧波万顷，近看林石参差，险峰千仞。好一幅波澜壮阔的立体画卷映入眼帘。中有一奇峰，形如亭阁，名曰"望农亭"。据说当年神农采药时曾登此峰，在此仰望神农主峰，故留此名。望农亭下怪石林立，姿态各异，地设天造，鬼斧神工。在这里观神农景色，有庐山之秀，有华山之险，有泰山之雄，有黄山之奇，雄奇险秀，尽览无余。文人骚客凡来神农架者，无不慕名前往，一睹为快。作家齐克观此景时诗兴勃发，挥毫留下了"华中旅游地，首推神农架，天下第一绝，唯属风景垭"的妙句。

离开风景垭，再往前行是板壁岩。板壁岩石林耸峙，古木森然，石与木杂然相处，参差天成。这里的石林，每一处都有一个动听的名字。导游一一向我们介绍："雏鸟出巢"，"孤女望郎"，"唐僧取经"。不听介绍还真看不出门道，一经介绍，顿觉活灵活现，栩栩如生。

导游领着我们在奇石怪林间逶迤穿行，一边走，一边指着林间的野生珍稀植物向我们介绍，如"高山杜鹃"、"原始腊梅"、"珍珠黄杨"、"神农古柏"......

神农架的杜鹃与我们日常所见的杜鹃有很大的差别。这里的杜鹃，枝干粗壮，叶片宽厚，花蕾肥硕，一片片，一簇簇，茂盛青秀，花蕾累累。导游小姐说："神农架的高山杜鹃，不畏严寒，不怕干旱，生命力顽强。它挺拔，但柔枝分披，叶密成团，葱茏苍翠。花开时，花形大，花期长，色彩鲜艳，是我国杜鹃中的优良品种。倘若你们明年四月再来，这里的杜鹃烁然开放，姹紫嫣红，漫山遍野，简直成了鲜红的海洋呢！"

杜鹃是神农架春天的花魁，而腊梅则是神农架冬季的花神。在嶙峋的石林间，在陡峭的悬崖畔，长着一棵棵稀有的原始野生腊梅。它们不能像魁伟的冷杉那样长成参天大树，而只如娇小淑女般"养在深闺人未识"。寒冬腊月，万花凋零，满山冰雪，唯有腊梅顶霜傲雪，悄然而开。导游小姐说："神农架的原始腊梅集中生长在阳日镇东的南垭山上，那里的腊梅林占地四千多亩，是我国目前发现的最大原始野生腊梅。"据《植物志》载，腊梅原产湖北西部，中国科学院北京植物研究所和武汉植物研究所于1975年在神农架南垭山发现了这片原始野生腊梅林，进一步证实了神农架是腊梅的故乡。

黄杨是一种永远长不大的乔木。它种类繁多，珍珠黄杨是其中最稀有的品种。珍珠黄杨因其叶小而油绿光亮，宛如绿色珍珠挂满枝头，故得此名。珍珠黄杨喜生在山谷险崖和湿润的环境中，而神农架的高山密林正是珍珠黄杨适宜生长的地方。导游小姐介绍说："珍珠黄杨生长极为缓慢，每年只长0.3公分。这里石林树丛中的珍珠黄杨，别看它们只有半人多高，但任何一棵年龄都比我们大好几倍呢！"

 

过去，珍珠黄杨曾广泛分布于鄂西山区及长江三峡的峭崖之上。由于长期遭人砍伐毁坏，现已大多绝迹，唯有神农架因地域偏僻，山势陡峭，树深林密，珍珠黄杨才幸存下来。宋景佑三年，欧阳修为夷陵县令，曾书《黄杨树子赋》以赞黄杨："绿藓青苔，苍崖翠壁，枝蓊郁以含雾，根屈盘而带石，落落非松，亭亭似柏。上临千仞之盘薄，下有惊湍之喷激，间断无路，林高瞑色，偏依最险之处，独立无人之迹。"生动形象的描绘了珍珠黄杨的生存环境。随着神农架自然生态保护区的建立，人们对自然资源的保护意识也在不断增强，珍珠黄杨现已被列为国家一级保护植物。

在板壁岩的石崖上，生长着很多树干弯曲、枝叶密集的古柏。这些古柏生长在悬崖绝壁之上，而枝干弯弯曲曲，垂向地面，状若虬龙。虽然并不高大，但碧绿苍翠，枝繁叶茂，生机盎然。导游说："这些匍匐于石崖之上的古柏叫神农柏，它是神农架植物之林中的一绝呢 ！"

 

本来，在神农架游览时不走回头路的。但因前面正在修路面，汽车只好掉头往回走，来到另一风景点"金猴岭"。金猴岭树大林密，阴翳蔽日。这里简直就是一个森林王国，参天古树一棵紧挨一棵，密不透风，高不见天。导游说："这里是保护完好的原始森林。判定原始森林的标准，不仅是树大林密，还有两个特点：树干上有苔藓，有古藤缠绕"。我们一看，果不其然。

我问："这里不是金猴岭吗？怎么不见猴子呢？"

导游解释说："这里过去猴子很多，而且还是国家一级保护的金丝猴。后来，游人多了，金丝猴就少了"。

金猴岭上有一道山涧，叫"金猴溪"，流到下面石崖边形成一道瀑布，叫"金猴飞瀑"。瀑布凌空而下，颇为壮观，许多人在这里照相留念。

从"金猴岭"下到谷底，是"小龙池"，我们在这里吃午饭。据说，小龙池曾经是神农架"野人"活动的地方。河对岸的山脚下有"野人展览馆"，展览馆里展出了野人脚印、毛发以及野人居住洞穴的图片。还有许多过去当地人民与野人打交道的故事。但是，现在神农架"野人"没有了。科学考察队来神农架考察多次，也未真正发现野人。

古老而神秘的神农架，不仅是植物的王国，而且是动物的王国。但是，近几年来许多动物渐渐离开了它们世代生存的王国。大熊猫没有了，金丝猴减少了，"野人"绝迹了，可能 还有一些人们尚未察觉的动物也在悄悄离开它们的王国。什么原因使这些"弱势群体"离开了自己赖以生存的家园呢？是人类。多少年来，这里的人口逐渐增多，打破了原始森林的宁静，侵占了动物们的栖息地。尤其是三十多年前的那场大规模砍伐，破坏了原始生态，毁坏了原本是这里主人的家园。人类的入侵，使这片动物王国的主人们有的被迫迁徙，有的则从地球上永远消失。

自从上帝指令各类生灵随同诺亚方舟共度劫难以来，各种动物和人类便同属于这个世界的主人。大家本应成为友好的邻居 ，各自生存，相安无事。可是，人类为什么就不能与大自然的其它主人做到和谐相处呢？